这虽然只是一场小小的阅兵,只是当爱德华登上看台的时候,印入他眼中的施耐德兰军团阵列还是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雷诺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阅一次兵了事,他是宣威来的啊。
“兄弟,请上座。”一位圣殿骑士接替了向导的位置,爱德华冲他微笑点头致谢,这一切他都做的很好。确切的说是爱德华已经这样表现着习惯了,以至于什么是他真正的性格都快有些忘记了。
来到雷诺的身旁坐下,雷诺也冲着爱德华点头致意,站在他身后的六位主教也一同向爱德华问好,爱德华连忙一一还礼。虽然爱德华仅仅只能算是一个战斗技术还算马马虎虎的好手,但是爱德华就算闭上一只眼睛也看得出来,这六位主教也至少是以一敌百的强者。那在白袍下隐约勾勒出的肌肉弧线,一看就知道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如果正面对上的话,爱德华就算拼了命,估计也只能勉强撑住其中一个的攻势。
而比这种东西更具有威慑力的还来自于台下,那一个个整装待发的检阅方阵。看街道戒严范围,雷诺腾出了半个中央大区来举行这一次“简单”的阅兵仪式,半个中央大区能容得下多少部队接受检阅?爱德华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到最前方的几个步兵方阵,可想而知,后面的还不知有多少。
“夏尔,鸣礼炮,让阅兵准备开始。”看了看时间,见嘉宾已经到齐,雷诺下令阅兵正式开始。那位站在看台边缘的年轻将军立刻挥起了手中的白色鸢尾花军旗,一时间,广场上礼炮齐鸣,是最正宗的21发礼炮的标准仪式流程。
顺带一提,因为把礼炮都拉上了战场的缘故,爱德华现在别说是二十一发礼炮,来一次十一发礼炮的欢迎仪式都做不到。混的这么惨的国王,除了世所罕见还能说什么呢。
看台下排列齐整的军乐队开始演奏起施耐德兰的颂歌《荆棘花冠荣光永在》,伴随着洪亮的乐曲回荡在皇家中央广场上,阅兵仪式正式开始,第一个接受检阅的步兵方阵开始入场。
这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百人枪兵方阵,但是爱德华却知道施耐德兰的步兵堪称是全人类数一数二的水平,能够拱卫皇城接受检阅的部队更是精英中的精英。这些手持三米长枪的重装枪兵排成一个紧密的方阵举枪向前,整个方阵一丝不乱浑然一体,最让爱德华感到惊讶的是,站在看台上看去,那举起的长枪竟也几乎是一条直线,这没有长年累月的训练是根本做不到的。
二十年前,他们就是这样排成一个接一个的方阵,阻挡住了查理曼骑士的冲锋吧……爱德华心想,索斯兰人最早发明的密集方阵的确在很久之前一度成为骑兵的克星,但是随着人类战争艺术的不断发展,最终保留下了这种方阵的国家却少之又少。施耐德兰就是其中之一,他们悍不畏死的长枪方阵的确几度力挽狂澜,但是缺点一样明显,一发巫师的火球,或者是一发“查理曼海姆的臭屁”,就能放倒一整个缺乏保护的这样的密集方阵。
紧跟在后面出场的是连续三个骑兵方阵。说实话,听过了无数次对于施耐德兰圣殿骑士的描述,再见识过马歇尔手下那些马上讨生活的家伙之后,爱德华也算是有了点眼力劲。
前面说过,施耐德兰实行的是贵族骑兵制,领主们从刚成年的孩子们中选拔出佼佼者,作为骑士侍从送入各省骑士团中学习,从刚成年到成为一名精锐的骑士,这期间经历了十几年时光的打磨,这些骑士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换了外人来看,也许会感觉这些骑士不过如此,因为别说是武器,他们的装束都不一致。从手里骑枪的长短,到携带的武器,乃至是盔甲,盾牌或者披风上的徽记,甚至是头盔的样式,在一个方阵当中都很难找出一致的二人。
但是这正是这支部队恐怖的地方,你能要求每一个在战场上各自叱咤风云过的英雄为了看起来美观,而丢下自己习惯已久的武器装备换用统一的制式装备吗?
这就是施耐德兰的圣殿骑士团,走在最前面的那位骑士紧靠一只手就稳稳高举的旗杆上,蓝底三角旗迎风飞舞,刻着圣杯的盾牌,骑枪与长剑交叠其上,正是圣殿骑士团的战旗。
这是一支完全由能够担任百夫长以上的勇武战士组成的军团,在战场上建立了极大战功的骑士甚至是平凡出身的士兵可以选择继续高升,也可以选择成为圣殿骑士团的一员。
因此,这支骑士团到了现在也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但是他们的成员在战场上亲手斩杀过得敌人数量,可能百倍于他们的人数。爱德华甚至知道,其中根本就有一大半是参与了上一次帝国大战,乃至和他的父亲对垒过的老兵!
三个骑兵方阵行至广场中央,三百零一骑整齐划一一起停步,三百零一把骑枪同时高举向天,虽然长短不一,但是三百零一把骑枪上却是绝对整齐的迸发除了烈焰之光!
清一色的魔法武器?!
围观人群的惊叫与欢呼,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又或者是大声议论都在这个时候完全远去到了另一个世界,爱德华只感觉大脑一阵嗡嗡作响。他听霍诺莉亚说过附魔武器和魔法武器的差别,附魔武器只是靠着在武器上刻录符文或者法阵一类的手段给武器施加魔法效果,对武器材质要求较高不说,不仅使用次数有限而且还会随着时间减弱效果直至完全消失。而魔法武器就完全不一样了,尽管材质要求更高,但是魔法武器除非损毁,否则附带的魔法效果就不会消失,就算对魔法一窍不通的人也能够使用,就比如爱德华手中的符文剑。
换言之……三百把符文剑?!甚至是……一千五百把?!
“兄弟,你太过惊讶了。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直到雷诺拍了爱德华的肩膀好几下,爱德华才回过神来,这一瞬间的冲击着实有点太大,让他难以自持。
“抱歉,看来还是我的修行不到家。”爱德华赶紧收拾心情向雷诺致歉,他知道刚刚那一瞬间自己的样子肯定滑稽透了。一下子站起来,整个上半身探出去,眼睛估计也瞪得**,活像个第一次见到了黄金的穷汉。
雷诺不在意的一笑,只是回过头去与那位叫做夏尔的将军对视之时,两个人的嘴角都是难免闪过一丝笑意。
爱德华并没有察觉,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他的眼神还是难免有些灰暗。所有纸上的数据都不过只是一个数字,在亲眼见到之前或许都还会感到有些轻蔑,但是现实就是最好的证明。
万万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施耐德兰,实力就已经大到如此地步,他们现在的军力和施耐德兰相比,简直判若云泥。目前人类的铸剑大师都难以制作出上好的魔法武器,世界上的魔法武器大多来自矮人。能够向矮人定制如此大批量的魔法武器,这不仅需要与矮人的友谊,还要付出极为可观的金钱。而这个数字,是爱德华无法想象的。
而施耐德兰一共有五大骑士团,圣殿骑士团不用说就是金字塔的塔尖,剩余的玛塔,诺什,索里姆,曼纳海姆四大骑士团也是驰名世界的钢铁雄师,再算上施耐德兰的百万大军,爱德华突然有些灰心丧气。这么大的差距,真的是他一代人能够弥补回来的吗?
接下来是战斗牧师团,骑兵炮方阵,战车方阵,一个接着一个,但是对于爱德华的冲击就没有那么大了。这些是施耐德兰的常规战斗部队,施耐德兰人的战斗方式与其说是标准,更不如说是死板,背都能背的下来。
首先是炮兵攻击,打乱对方阵型或者是毁坏工事,随后骑兵战车冲阵,随后步兵与战斗牧师跟进,基本不变的套路。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这些部队的变化都没有和资料上的记载偏离太远。
可能是没有准备把所有的新式武器都拿出来吧。
看着最后一个加斯科涅步行骑士团的方阵走完,没有得到太多收获的爱德华暗自叹了口气。虽然震撼人心,不过爱德华也不愧是一位国王,他已经从刚刚的震撼之中稍稍恢复了一些。他可没忘记自己的使命,观察,与学习。不过可惜,雷诺似乎没有在这次阅兵之中展现新军的打算。传闻中的火枪猎骑兵,12磅骑兵炮之类的东西,这次他一个都没有拿出来。
看来还是自己慢慢摸索吧,求人不如靠自己。爱德华如是在心中为自己默默打气,只是说不羡慕,不嫉妒,怎么可能?胜利者站在那里耀武扬威,而失败者只能强颜欢笑仰人鼻息。
雷诺站起身,冲爱德华歉意的点了下头,爱德华点头回应,这位和爱德华一样年轻的国王信步走到了观礼台前,他的卫队长夏尔已经把黄铜喇叭放到了他的面前。
爱德华不知道这是现场演讲还是准备好了稿子,他也不想听那长篇累牍的废话。好吧的确不是废话,不过他怎么激励施耐德兰的国民,和爱德华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雷诺似乎没打算放过他。
“感谢完大家的虔诚,最后,我也要感谢一下今天邀请到的贵客,来自查理曼海姆的爱德华国王,他是一位真正的圣徒。十几年前,我们施耐德兰与查理曼海姆都遭遇了不幸,这道伤痕直到现在还烙印在我们的心中。我们的宗教兄弟——爱德华兄弟如今愿意站在这里,与我们共同信仰一种信仰,与我们一同放下过去的仇恨,这是何等高洁的行为……”
爱德华一时有点发愣,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还好,这也是他预料到的。之前佩斯河之战中天清气朗爱德华都能拿来长篇大论,雷诺不拿这件事情借题发挥那才是奇了怪呢。不过直接一个圣徒的赞誉砸过来,爱德华也是没想到。
然而再想一想,这也不过就是一个虚名而已。也许一个信徒会为这个圣徒的名字而激动不已,可惜,爱德华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过,该装作发傻充楞难以置信的样子,还是要装的。
“爱德华兄弟,请到我身边来。”雷诺忽然回过了头,正对着爱德华摆出来的发傻的脸。
“陛下,请。”夏尔已经走到了身边,向着爱德华做出来一个“请”的手势。
“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爱德华暗自心想,人却是装作走不稳的样子走上了前,一副喜出望外晕乎乎的样子。
雷诺牵住了爱德华的手,宣布一样理所当然的说到:“正如美德所言,谦虚,谨慎,这些都容易做到,勇敢,无畏,这些也容易做到。什么最为可贵?那就是原谅。今天我们一同站在这里,便是最好的见证。我也愿意将过去的仇恨一笔勾销,让两国的国民一同走出旧日的阴影。在此,我宣布,我们将帮助爱德华国王重建海姆兰大教堂,将希望与信仰的灯塔,重新插在帝国中州!弗雷德里希皇帝在上,他的子民相亲相爱!”
底下的人群随着欢呼了起来,爱德华也摆出了惊喜与感谢的表情,心中却是忍不住冷冷一哼。
说的再多,也不过是把自己这个士兵堂而皇之的放在了台面上,一个试探李斯特兰的棋子罢了。
不过话虽如此,爱德华也是心中一阵轻松。随着雷诺国王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承诺,霍诺莉雅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就算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援助,只要一个事实就行了。施耐德兰愿意与查理曼王国交好,这就够了。狐假虎威,这能为查理曼王国争取到一些喘息的机会,不至于短时间之内再次遭遇一场战争,这就够了。
至于原谅?你已经说了,最为可贵的就是原谅。那么,怎么可能轻易原谅?如果轻易,怎能可贵!
“兄弟,请让我们击剑起誓,为了新的时代而欢呼!”雷诺说完了自己的话,大笑着回过头看爱德华,夏尔已经为他奉上了符文剑。
“那是当然。”爱德华“激动”的回应,两个人同时拔剑,十字交于空中。伴随着这一刻,更大的欢呼在台下响起,延绵到中央大区的每一个角落。
“没错,我爱德华·查理曼海姆在这里起誓,但是誓言并非如此。查理曼海姆,必将再度复兴。查理曼海姆,长存于世。”
爱德华默默把这句话在心底千百次回复,长路漫漫,这才只是第一步呢。施耐德兰,李斯特兰,索克森领,爱德华才不会去选择遗忘呢!
所以,趁现在,尽情欢呼吧,一群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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